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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豐地美文

來源:秀美派    閱讀: 2.71W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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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記憶深處,有一條小街,名曰豐地,它長不過百米,街面不是鋥亮的“柏油”,也不是光潔的“水泥”,和我家門前那條通往村口的小土路一樣,雨天泥濘不堪,晴天坑坑窪窪,只稍微比那條小土路寬闊一些罷了。然而,就是這條微不足道的小街,卻時常走進我的夢鄉,縈繞着我的思緒,每每憶起,皆是那麼甜蜜,那麼溫馨。

走豐地美文

一所小學,一所中學,一個醫療站 ,一個農技站,一個信貸所,一個供銷社,一個羣衆大舞臺,構成了小街的全部。只記得那時還沒有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,大人們還都是以生產隊社員的身份,每天着頂日頭,扛着鐵杴、頭,農忙搞生產,農閒修水利,稍有點空閒時節,便三個一夥,五個一羣,相互攛掇着,吆喝着:“走,豐地走!”“走,逛豐地嘍!”於是,男人扶着老人,女人帶着小孩,高高興興從四面八方向豐地趕去。

我家距豐地五里路,家裏缺個針頭線腦、肥皂、洗衣粉、火柴、食鹽等生活必需品,都要去豐地購買。我和姐姐誰若有個頭疼腦熱、發燒害冷,父母首先 選擇的便是去豐地看病,豐地看不了,纔會去相距二十里外的縣城。還有,每年公曆八月一日,豐地都會唱大戲,過物資交流會,吸引得縣城、崔木、廟灣的客商、羣衆蜂擁而至,前來跟會。大戲唱三天四晚上,豐地也就人山人海熱鬧三天四晚上。在我幼小的心靈中,豐地就是夢想中的天堂,現實中的樂園。誰讓我都五歲多了,還沒去過縣城呢,更別提去別的什麼大地方了,連那些樓房呀,公園呀,都沒見過,也說不清是什麼樣子。

一個天氣晴朗的星期天上午,一吃過飯,母親便取出家裏那條黃帆布包,揭開案桌上裝雞蛋的小瓦罐,小心翼翼地往包裏裝了十個雞蛋,讓大姐去豐地賣,然後用賣雞蛋的錢買六斤鹽回來。二姐和我都高興地嚷着要去,母親微笑着答應了,並告訴大姐,買鹽所剩下的一角錢可讓我們姐弟三人隨便花。我們姐弟三人都一蹦三跳,感覺比過年還快樂。

向母親道別之後,大姐揹着裝雞蛋帶着二姐和我走出了家門。剛走到村口,我們便碰見村東頭的三嬸和大姐的同學萍麗姐。三嬸說她要去豐地扯二尺嗶嘰布,因爲她孃家的侄兒隔幾天過滿月,她要以此作爲賀禮。 萍麗姐說她家火柴完了,她媽給了她二角錢讓她去豐地買火柴。二姐則高興地告訴三嬸和萍麗姐,說我們姐弟三人去賣雞蛋,賣了雞蛋便買鹽,買鹽所剩的一角錢可以隨便花。三嬸笑着說,一角錢可以買十個糖,這下可以讓你們三個饞嘴貓好好吃一頓。萍麗姐望了望大姐的帆布包,露出羨慕的神情,再從兜裏掏出那張二角紙幣,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兩下,不覺低下了頭。一包火柴正好二角,我知道萍麗姐心裏想的是什麼。

時值初春之季,正是麥苗拔青的季節,綠油油的麥田一望無垠,在微風地盪漾下,迎風擺舞,很是美麗、壯觀。路過一片麥田時,我看見一大羣社員正一字擺開在麥田裏鋤麥子 ,三嬸高興地和那羣人打着招呼。忽然,我發現那羣人中也有父親,而此時父親也好像看見了我們,他轉過身來,一隻手扶着鋤頭,另一隻手伸進衣兜掏出條手帕,邊用手帕擦臉頰上的汗水邊望着我們樂呵呵地笑。二姐呢,正揚起手臂不停地向父親揮着手。路過一個澇池,我看見一對鴨子正在澇池裏鳧水,鳧過來鳧過去,鳧得那麼開心那麼快樂。路過一個蘋果園,我看見粉紅色的蘋果花正綴滿枝頭,燦爛開放,成羣的蜜蜂正環繞着花朵飛來飛去。我想,待到秋收之季,果樹上一定會結滿又大又紅的甜蘋果。路過一個魚塘,我看見一條銀灰色的小魚在水面一閃,便嗖地鑽入水底不見了,水面上只剩下幾條古怪精靈的蝌蚪搖頭擺尾,竄上竄下。此時此刻,我好想停下腳步,在魚塘邊靜靜地觀看,好期待那條銀灰色的小魚再次出現,然而看着大姐、二姐疾行的腳步,我只能將快到嘴邊的話語又咽了回去。

豐地終於到了,我看見了紅色的機瓦,藍色的鐵大門,紅色的磚牆 ,紅色的國旗在高空中迎風飄揚。我知道,大姐、二姐就在那座紅色的院牆內讀書、跑步、唱歌、做遊戲,不久的將來,我也會背起書包走進這座紅色的院牆,那時那刻又是多麼的快樂和幸福呀!我又看見另一座紅色的磚牆,藍色鐵大門,大門裏正停了臺嶄新的四輪拖拉機,拖拉機是紅色的車頭綠色的車廂,一個穿勞動布制服的人正坐在駕駛室裏手握着方向盤,望着我樂呵呵地笑。我已近五歲了,沒見過火車,沒見過飛機,沒坐過汽車,此時此刻假如能坐一坐眼前這臺拖拉機,那又是何等的幸福和榮耀。我好想衝進院子,對那穿勞動布制服的人叫一聲“叔叔”,好讓我摸一摸拖拉機的車頭、車廂,最好能摸一摸那方向盤。但此時我卻發現那位穿勞動布制服的“叔叔”已經臉色大變,他好像意識到了我的動機,樂呵呵的笑容不見了,代之而起的`是陰沉的吊長臉,還不時地向我呶呶嘴。我心裏一陣懼怕,趕緊逃也似的跑走了。從藍鐵門前逃走之後,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座貼有紅色十字的大房子。透過大房子的玻璃窗,我看見一個戴着白帽穿着白褂子的人正給一個倚在凳子上的人打針。從大人們的口中我知道,戴白帽穿白褂子的人是醫生,是專門給生病或不聽話的人打針的。此時此刻我心裏猛然產生一種想法,長大之後我也要做一名醫生,專門給人打針的醫生,打針時喜歡誰就給誰輕輕打,討厭誰就給誰狠勁打。 “小弟,我們要進門市部了,你還站在那裏發啥愣呢?”就在我沉思之時,我聽見二姐叫我,原來大姐她們幾個已趕到供銷社的大門口前,我已被落下了一大截。我趕緊向供銷社跑去。

跟隨 大姐和二姐我跨進了供銷社門市部大門。門市部裏的人可真多,花花綠綠、五花八門的商品把一轉圈貨架、櫃檯擺了個滿滿登登。我擠到圖書櫃臺想看玻璃櫃臺裏的小人書,手臂卻被二姐一把狠狠地拽住了。“不要亂跑,走,跟大姐賣雞蛋走!”二姐悄聲說道。我便跟着二姐來到了收購櫃檯。此時大姐已賣完了雞蛋,一手拿着空帆布包,一手攥着一元紙幣說要領着我和二姐去買鹽。我和二姐便跟着大姐來到了副食櫃檯前。大姐和二姐撐開帆布包買鹽,我則轉過身子看那些花花綠綠的商品和買東西的人。一會兒,擡着一帆布包鹽的大姐和二姐走到了我的面前,原來她倆是爲所剩的一角錢該怎麼花而發生了爭執。二姐想買一盒蠟筆,大姐想買一個蝴蝶結,一盒蠟筆要八分錢,一個蝴蝶結要六分錢,可大姐手裏所攥的只有一角錢呀!這時扯完布的三嬸走了過來,後面跟着拿了一包火柴的萍麗姐。三嬸問清事由後,做主給大姐、二姐每人買了一支鉛筆,又用所剩的二分錢買了兩塊水果糖,給我一塊,給大姐、二姐一人半塊。就在我撕開糖紙準備將糖往嘴裏送的一剎那間,我看見萍麗姐正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緊緊地把我凝望。那眼神讓我至今難忘。

……

時光如梭,歲月無情,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了。此時的我已是人到中年,成了兩個孩子的父親。三十多年間,我的生活包括我生活周圍的許多人和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。 豐地通上了柏油路,建成了客運站、社區衛生中心、社區公共服務中心,還修建了農家書屋、遊園廣場、健身廣場,裝上了太陽能板路燈。供銷社也撤銷了,原來的舊房子被徹底拆除,代之建起的是一幢二層樓的“農友”商貿連鎖超市。大姐在十多年前不幸患病去世。二姐成了教師。萍麗姐和丈夫在寶雞做起了建材生意,住上了洋房,開上了豪車,現在一年半載難得回老家一趟。三嬸呢,已年過花甲,現在在縣城給上學的孫子做飯,我時常還能在街上碰見,從她口中知道,她那孃家侄兒,現在已經成婚,孩子已能上街打醬油了。我呢,工作之餘看看書,寫寫文章,回想一下往昔生活的人和事,並把它真實地寫在紙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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